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霹雳暴雨的特殊天象,是否是高人渡劫?

我小学是在一个很混乱的学校渡过的。微山湖畔,一个苏鲁豫皖夹缝处的小渔村。凡是这种三不管的地方,治安一定很混乱,而且这还属于“四不管”了,可想而知有多乱了。
我之前也讲过不少关于这里的故事,浩浩荡荡的微山湖,一望无际的芦苇荡。这里怎么说呢,什么怪人都有,有搞邪教的,有流亡的白俄,有躲计划生育的,有通缉犯,有修仙的,有神经有问题的,也有隐世的高人,更多的还是日子过得焦苦到麻木的农民、渔民,总之是一个生产各种怪人的地方(想想我这一生其实也挺奇怪的)。
这种地方的学校,可想而知,已经成为了奇葩后人集中营,毕竟不管你再牛逼,你的孩子总要读书吧,所以我们那所学校哎,简直就跟香港电影的火烧岛差不多。
我之前讲过好多关于这里的传奇故事,比如那个神叨叨的秃头班主任,以及那个羞怯的上海知青语文老师,还有各种神秘且奇葩的老师。
我们那个学校啊,老师真是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,教育方式都不能说是粗暴了,简直就是野蛮,老师和孩子沟通的唯一方式,就是一个字:打!那真是各种打,吊着打,趴着打,站着打,用棍子打,用荆条打。
我们有一个数学老师,出手最野蛮,我每次上他的课,腿肚子都抖(所以我后来高考数学才考了18分嘛,都是这厮害的)。他还善于发明,他发明创造了许多种打人方法,比如用很粗的月季花梗打,照着脑袋打。
学校花园有很多很粗的月季花丛,都长了几十年了,像灌木一样。他砍下月季花,留下了最粗壮的花梗,以及上面的尖刺,专门我们。
你们有谁被月季花梗打过吗?
我小时候经常被打。
那滋味怎么说呢?这么说吧,我宁可吃一棒子,也不被月季花梗打。这玩意儿,看着不疼,其实后劲儿很足,每次被打完,你脑袋上都扎满了月季花刺。女生头发厚还好,像我这种短发的,每次拔刺都要拔半天,伤害性极大,侮辱性更强。我现在想起来,我脑袋上还一阵阵酥麻麻的,像是有没拔干净的月季花刺在上面呢!
这个数学老师,后来被学校开除了,因为他有一次抄起凳子,朝一个杀猪匠的儿子头上狠狠砸过去,给他的脑袋干了个血窟窿,鲜血呼呼往外流。这个孩子是我同桌,他的名字叫李文明(一个杀猪匠的儿子,名字叫“文明”,想想也挺奇怪的哈)。李文明捂着脑袋跑回家,他父亲当时就抄起一把杀猪刀,跑到学校,要捅死老师,后来学校就把老师给开除了。
结果这个混蛋老师吧,都这样了,他还不赶紧灰溜溜滚蛋,反而在学校门口开了家羊汤馆,味道极差,生意还不错。因为他老拦着我们,让我们过去喝汤,不喝汤就瞪眼,手里还咚咚咚敲着一个月季花梗,这谁不腿颤啊!
有一年,我父亲来接我,要带我出去吃饭。我说,要不然去喝羊汤吧,不然我怕数学老师生气……
我父亲问了问,差点儿笑出了鼻涕泡儿,说:傻儿子啊,你可能还不知道,这块地方最大的流氓是谁啊!他叫了一大帮人,砰砰乓乓把他家的羊肉汤馆给砸了,然后搬了个太师椅,坐在门口,等着他过来。结果那个数学老师听到风声,吓得家都没敢回,直接就跑路了。
现在想想,我父亲做事情的确肆无忌惮,不过对待这种老流氓老师,还真是要用这种流氓手段,而且踏马的好爽啊!所以我一直对小娃娃的学业不怎么关注,对于老师的教育方式也不怎么关注,有时候跟我老婆讲起我之前的教育经历,她觉得很不可思议,觉得怎么会有那么野蛮的学校、老师,很难理解。
很难理解吧,我现在想想,也挺难理解的。
我只能说,当地人的确不把孩子当回事了,所以老师才这么肆无忌惮。哎,当地人啊,日子过得焦苦,他们连人命都不在乎,谁还在乎打孩子这点儿小事啊!
所谓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嘛,微山湖畔的孩子,从小就亲水,孩子刚学会走路,就能用一根棉线钓小龙虾,一下午能钓一洗脸盆,不过这东西当年没人吃,都是剁碎了喂鸭子。微山湖三天两头就淹死一个人,我们也觉得没啥。学校偶尔开大会,批判某某某学生,和外校打架,打死了,让我们引以为戒,然后顺带说一下哪个班级的孩子被淹死,让我们注意(现在想想,有些孩子淹死的很怪异,比如五个孩子一起下水,单独淹死了某一个),不过我们也没怎么当回事。
除此之外,我们那个学校,还有一些很奇怪的规定。比如,上灯课。什么叫上灯课?就是早晨六点半,到校上早读课,相当于晨读,读一个小时,然后再回家吃饭,吃完饭后才正式开始上课。早晨六点半哎,而且我们那个时代,经常停电,教室里黑漆漆的,所以我们还要自备蜡烛,点了蜡烛读书,这么细弱暗淡的小蜡烛,怎么照得亮我们星辰大海的前程啊?
我后来问过许多外地人,都说他们那里没有这个奇怪的“灯课”,好像是我们那里自创的。除了奇怪的“灯课”以外,还有一个“麦假”。这个“麦假”估计也有好多人没听说过,大家估计听说过寒假、暑假,没听说过“麦假”。
我们那个时代是有麦假的,差不多在小满后,麦子成熟的季节,学校会放十天左右的假期,让孩子回家帮忙收麦子去。真的,就是收麦子!我小的时候,是没有机器收割庄稼的,都是人力收割。好多人对于割麦子有许多美好的幻想,毕竟是收获的季节嘛,什么金灿灿的小麦啊,什么风吹麦浪金穗飘香,什么农民伯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啊!
哼,我告诉你们,这些——统统不存在!割麦子是极其辛苦、极其枯燥、极其恶心的一项工作。我们家虽然没有地,但是同学家都有,而且大家都回家收麦子去了,没人陪我玩了,所以我也想感受一下丰收的喜悦,过去帮小朋友割麦子。
我当时找了一个小伙伴,自告奋勇帮他们家割麦子。割麦子其实很简单,就几个动作,第一就是弯腰,第二就是用左手抓住一把麦子,然后右手拿起镰刀咔嚓割下来。我开始很兴奋啊,一手抓着麦子,一手用镰刀,咔擦咔擦,就像现在的自媒体大V用高额理财啥的收割粉丝一样,咔咔咔,嚓嚓嚓,一会儿就割死了好多。但是过了十几分钟,我就感觉天好热啊,怎么那么热啊,戴着草帽也不行,那汗水从脑门流下去,流到眼睛里,眼睛又酸又疼,特别难受,我就想放弃了。
但是看看别人,都在弯着腰割麦子,而且我面前有那么大那么大的麦地,要割到天黑都割不完,我还是要努力努力再努力,坚持坚持再坚持!我就继续战斗,像收割空气币的大V一样玩命战斗!可是真是很难受啊,身上全是汗水,而且黏满了麦芒,觉得身上都是小口子,热刺刺的,又疼又痒,我开始还抬头看看别人,后来就麻烦了,身体机械地挥舞镰刀,腰都直不起来了。
后来我实在撑不住了,我已经麻木了,就觉得眼前一黑,然后跌倒在了地上,觉得手上火辣辣的疼,然后就被人扶起来了。是的,我晕倒了,而且手掌按在了镰刀上,被割开了一个很大的血口子。
我看到伤口时,高兴坏了,终于有理由不割麦子了,我同学家也吓坏了,也不敢再让我割了。
这时候,有个小货郎骑着车子卖雪糕。车后座驮着一个木头匣子,里面用棉被包裹着冰棍。这种冰棍很危险,因为我一个好朋友玉玉吃出来过一整只蝌蚪。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,最可怕的是赖毛,他吃出来过半只蝌蚪,另外半只在他肚子里。
他们就给我买了一根冰棍,让我躺在树下阴凉处,在那里休息。我简直高兴死了,不用割麦子了,还能吃冰棍,美滋滋,快乐往往就是这么简单啊!中国的农民真是太苦了。
真的是,没有任何希望。
我小学的时候,和同学聊起来,他们很小就知道,自己长大后做什么,农民的孩子长大后做农民,屠夫的孩子长大后做屠夫,捕鱼人的孩子长大后做捕鱼人,木匠的孩子长大后做木匠。农民没有未来,农民从不幻想。好多艺术家,拼命吹捧讴歌农村的田园生活,拼命美化农村、美化农民,这种是不对的。我们不要去掩盖他们的艰苦磨难,农村就是非常凄惨,农民就是非常辛苦,要让更多人知道农村的苦,才有更多人重视农村,去帮助农村,去扶持农村。
我今天要讲的,就是在麦假时,发生过的一件神秘事件。那时候,农忙都要结束了,割麦子后还要打麦子,就是把麦子上的壳弄掉。这种往往需要集体劳作,大家聚集起来,集体帮一家弄,往往要弄一整夜,主家要炖一大锅肉,还有啤酒,不管大人、小孩,都可以自己去盛一大碗吃,小娃娃偷偷喝点儿啤酒,也没人管。
我很羡慕这种乌托邦一般的生活,所以也跟着溜了过去。不过我们那一次,不是帮同学打麦子,是帮我们那个秃头班主任收麦子。是的,学生帮老师干农活,估计现在的孩子也很难想象吧,我们当时简直就是习以为常,而且觉得是一种莫大的荣誉,像几匹小牛犊子一样豁命干。
当时还是下午,碧空万里的,突然就起风了,那风很怪,都是一个个的旋风,开始很小,后来越来越大,卷得地上的东西乱飞,接着天猛然黑了,家家户户就敲锣打鼓,赶紧往家收麦子。很快,风越来越大,天黑得像灶底,湖边的水浪翻滚,被旋风卷起一个个大浪,白浪滔天,看着很吓人。
我们那个秃头班主任,原本坐在那里,摇着一支蒲扇,笑眯眯指导我们干货,突然脸色变了,让我们马上丢掉手里的活,马上进屋!当时我们很不理解。因为收麦子最怕下雨,一旦下雨,麦子就会烂在地里,都发芽了,全废了,像这种打麦子,就更怕下雨了,因为雨水会直接冲走脱壳的麦子,豁命也要给它抢回去,这老头子怎么让我们放手呢?
他也不解释,三两下抓住我们,给我们丢到屋子里,然后自己出去了。我们几个小伙伴,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,当时我们还小,傻乎乎的,也不知道害怕,就决定跟踪他,看着他去干嘛。
我们几个偷偷跟在他后面,发现他沿着主街的石板路慢慢走,这时候天阴到了极点,风几乎要把人刮得飞起来,还有特别怪异的旋风,但是他走到哪里,哪里的风就停了。
他走到一个地方,点点头,就换一个方向走。我们看了看,他是对站在那里的人点头。这个时候,好多人也像他一样,走出了房门,去了大街上,找了一个地方站着。这些人,都是一些平时很不起眼的角色,或者说都是士大夫们看不上的,引浆卖车者流,有我们校门口卖桑葚子的老赖子,有常年泡在小酒馆里晕乎乎的老酒腻子,甚至还有半截子蒋(他驾驶着他那个很高级的德国电动轮椅坐在那里),而且相互点头致意,仿佛一个神秘组织。
这时,突然传来了一阵炸裂般的狗叫声。先是一只狗,接着是几十只,后来足足有几百只,好像不仅是小镇上,全县的狗都来了,它们不顾一切地冲出去,对着湖面狠狠撕咬,像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。
接着,特别大的暴雨,就夹着霹雳闪电,劈头盖脸地打下来了。
我们几个被雨水浇得站都站不稳,那么大的雨,雨水结成了一堵白花花的墙,你根本看不清楚前面是什么,而且呼吸都呼吸不了,感觉到处都是水,像是淹没在了大水里,只听到头上不断往下掉雷,雪亮的闪电一个接着一个。后来,我们就被人拽进了屋里,是李文明的家长,我们当时正好站在他们家外面。我们几个瘫倒在地上,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,李文明匆忙给我们端热水,给我们擦头发。
他父亲救了我们,却没有说话,也没有管我们,只是在那里慢慢磨刀,磨了好久,后来摸了摸李文明的头,大步流星冲进了水里。再后来?
再后来的事情,我就不知道了。我后来问了问李文明,他说他父亲不是去救人,是去救狗的。
他们家养了一只纯黑色的土狗,是当地的狗王,当地的狗极烈,经常几十只抱团撕咬,他们家的狗被二十多条狗围攻过,耳朵、尾巴都被咬断了,但是都没事。李文明说,那天死了好多狗,他们家的黑狗浑身都成了血葫芦,没一块好皮,眼睛也瞎了一只,最后是他父亲背回家的,不知道在和什么恶兽缠斗。
我再问他具体的,他就什么都不说了,只是说他父亲不准他说。第二天,我们上学时,发现路上被冲出来了好多臭蚯蚓,臭蚯蚓极大,有指头那么大粗,而且数量极大,简直堆成了一座小山丘,在那里蠕动,很恶心。
微山湖也变成了血红色,大水粘稠似血,而且水下老有巨大的漩涡,像是什么东西在挣扎,好多好多死鱼翻着白肚皮漂了上来,远远看去,感觉很恐怖。那一天之后,当地也少了许多狗。可能也少了一些人,只是我不知道,因为晚上老有人在湖边烧纸。
事情就这样过去了,雨过天晴,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那个晚上,到底发生了什么,也没人知道。
只是我偶尔会回想起,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,尤其让我感动的,是那些原来默默无闻的人,这些人,有秀才,有屠夫,有捕鱼人,有医生,他们在灾难来临的时候,毅然挺身而出,对抗未知的恐怖。想想我们国家,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,在黑暗和罪孽滋生的夜晚,在无数个未知的禁忌领域,有无数人,在和巨大的黑暗和恐怖对抗,在默默守护我们,就觉得很温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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